期刊信息
主办:中国动物学会;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
主管:中国科学院
ISSN:0250-3263
CN:11-1830/Q
语言:中文
周期:双月
影响因子:0.467105
数据库收录:
文摘杂志;北大核心期刊(1992版);北大核心期刊(1996版);北大核心期刊(2000版);北大核心期刊(2004版);北大核心期刊(2008版);北大核心期刊(2011版);北大核心期刊(2014版);北大核心期刊(2017版);农业与生物科学研究中心文摘;化学文摘(网络版);中国科学引文数据库(2011-2012);中国科学引文数据库(2013-2014);中国科学引文数据库(2015-2016);中国科学引文数据库(2017-2018);中国科学引文数据库(2019-2020);日本科学技术振兴机构数据库;中国科技核心期刊;期刊分类:生物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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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报告
文学动物学批评:新世纪文学批评方法新探索(6)
【作者】网站采编
【关键词】
【摘要】[4] WOODWARD, WENDY. The Animal Gaze: Animal Subjectivities in Southern African Narratives[M]. Johannesburg: WITS UP, 2008: 1. [5] 姜礼福. 猫与女性的命运共同体: 论欧茨《白猫》中的“
[4] WOODWARD, WENDY. The Animal Gaze: Animal Subjectivities in Southern African Narratives[M]. Johannesburg: WITS UP, 2008: 1.
[5] 姜礼福. 猫与女性的命运共同体: 论欧茨《白猫》中的“凝视”[J]. 当代外国文学, 2015(3): 20—25.
一、文学动物学批评的提出文学中的动物书写传统源远流长,远到神话故事,近到现当代小说、诗歌、戏剧都蕴含着数量众多的特色鲜明、品格各异的动物形象。作家往往以动物为手段,借用动物营造情境、呈现主题、塑造人物、传达情感、推动情节,或者通过动物谋篇立意,以动物自身以及人与动物的关系为主题或最终表现对象。遗憾的是,20世纪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动物意象并未引起文学学界的充分重视,动物的隐喻和象征内涵分析占据主流,研究方法比较制式,研究视角相对狭隘,研究内容也不够丰富。随着20世纪环境问题的日益突出,地球上的动物物种不断灭绝,生态、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由此成为超越国界、民族、种族、信仰的全球性议题。动物研究在自然科学和社会学科中蓬勃发展,并呈现出鲜明的多学科和跨学科特征,涉及生物学、医药学、地理学、哲学、伦理学、社会学、人类学、历史学、文化学、文学、艺术学、心理学、法律学、教育学、符号学等学科。除了生物学、医药学等自然科学的研究者外,人文社科领域越来越多的学者也将关注的目光转向动物。他们纷纷从本学科角度审视动物、研究动物、反思人与动物之间的关系。“动物研究”在80年代形成热潮和“井喷式发展”,催生了整个人文社科领域的“动物转向”趋势[1]2。在此背景下,文学领域的动物研究逐渐走俏,在生态批评的框架下快速发展,并在新世纪形成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当下国内外文学动物研究已颇具规模。很多学者采用西方文艺批评理论通过阐释动物意象,挖掘作品全新的研究视角和更丰富的内容,其中运用最多的当属生态批评,亦涉及女性主义、生态女性、后殖民、后殖民生态等批评理论。无疑,这些理论为文学动物研究提供了重要视角,为研究者开辟了动物研究新路径。但是,这些研究往往拘囿于原有理论的研究方法和批评模式,没有产生较为独特的研究方法、研究策略和批评话语,也没有形成较为独立的批评格调。另外,研究者往往忽视动物研究的多学科性和跨学科性,很少从其他学科汲取知识和理论观点。这都限制了文学动物研究与批评的广度和深度。同时,动物研究和批评体系庞大、内容繁杂、视角多元,现有的任何一种批评方法难以将其纳入旗下。为此,本文借助格拉姆·休根和海伦·蒂芬提出的“文学动物学批评”(Literary Zoocriticism)这一概念,系统提出文学动物研究批评方法论,旨在较为全面地概括已有的文学动物研究,并探索和建构较为独立的、具有多学科和跨学科性的动物研究方法和理论框架。文学动物学批评是一种以文学动物学为根基,以文学动物为研究路径和批评对象的方法论。“文学动物学”和“文学动物”这两个概念是文学动物学批评的基石,是建构和阐释该理论的前提。文学动物学有广义和狭义之分。狭义上,文学动物学既涉及文学,又涉及动物学,是文学与动物学的对话、交汇、碰撞、融合的产物;广义上,文学动物学指一切关于文学作品中的动物形象、动物运用、动物功用、动物文化、人与动物的关系的学问。在这个意义上,文学动物学将文学动物的研究视作一种专门学问,这是文学领域中的动物研究和批评发展到一定程度、形成规模后的客观需求和必然结果。作为人文学科的文学和作为自然科学的动物学在发展过程中形成一种互动关系。动物学相关研究成果可以被运用到文学创作中,为动物书写提供支撑、素材、新视角、新内容,促进文学的发展。赫尔曼·梅尔维尔的《白鲸》就包含丰富的动物学知识,被认为是关于鲸鱼和捕鲸业的“百科全书”。文学则可以推广动物学的研究成果,相关叙述、描写可以使动物学的发现得到更为广泛地传播,文学中的动物可以启发、引领更多的读者更深层次地了解动物、认知动物、反思甚至改变人与动物之间的关系。加拿大作家法利·莫厄特关于狼群生活习性的调查完全推翻了人类对狼的传统认知,肯定了狼在维护草原生态稳定方面的积极作用,反映这一真相的《与狼共度》产生了震撼世界的效果,使人类对狼的“恶”的认知发生了重要改变。同时,作家和动物学家也形成一种互动关系。一方面,作家为了塑造更为真实的动物形象,往往通过各种途径了解动物学的相关知识,包括向动物学家咨询,甚至亲自到大自然中接触动物。加拿大作家芭芭拉·高蒂的《白骨》的创作就受到动物学家辛西娅·摩斯研究成果的直接启发。另一方面,有些作家本身亦是生物学家、动物学家、博物学家,他们将相关动物的研究过程、在研究过程中的所闻、所见、所思用文学作品的形式呈现出来,旨在让更多的人了解动物的真实个性、能力等。美国作家凯蒂·佩恩既是动物行为学家,也是作家,她在《大地寂雷》中就记录了她发现大象通过次声波进行交流这一重大发现的过程以及对人与大象关系的反思。广义上的文学动物学以一切文学动物为研究对象,那么,什么是文学动物?文学动物的本质是什么?种类有哪些?功能是什么?文学动物是对文学作品中出现的所有动物形象的总称。自然界存在的所有动物都可能出现在文学作品中,自然界不存在的动物,而被作家想象、创造出的动物也可能出现在作品中。目前,世界上已知的动物约有150多万种,文学中出现的动物大多是同人类的家庭生活、社会生活和精神生活有直接或间接联系的动物,数量和种类上相对有限。文学动物的运用或是语言修辞需要、或是文化因子使然抑或是主题传达的诉求。文学动物的种类有多种不同的划分标准。文学中的动物既包含故事场景、情景中的真实性动物,也包含故事叙述中比喻、类比各种修辞性动物,既包括被拟人化的动物,又包括作为主体存在的动物。根据生存环境,可分为野生动物、动物园动物和家养动物;从生物技术角度,分为自然进化动物和人为客迈拉动物;根据在叙事中的功能,可分为工具性动物和主体性动物。文学动物不同于现实生活中的真实动物,有三大特征。第一,文学动物具有虚拟性。绝大部分文学动物是人类想象的产物,不管作者描述地多真实、多生动,只能“生活”在虚拟的文学世界中,即使是对现实生活中真实动物的描摹,也是一种文学再现。第二,文学动物具有工具性。文学中的所有动物都具备工具性,是作者营造氛围、传达思想、抒发情感、表达意蕴的手段。作者赋予文学动物生命,文学动物一切听从作者的“安排”。第三,文学动物具有文化性。文学动物本质上是一种文化动物。文学动物是作者基于对动物的个体体验、认知或集体意识、审美而创造的,是人类文化的产物,体现作者思想和社会文化。文学动物都基于人类对动物的认知和理解,是人类文化和意识的表现。文学作品中人物与动物之间主要存在三种关系。第一,人类出于经济、政治、文化因素或以生态、研究、娱乐之名狩猎、射杀、囚禁、控制动物,动物是人类实现某种实用目的的工具;第二,人物理解、欣赏、尊重、敬畏动物,动物成为人类表达真善美,释放自我、达到精神交流、心灵慰藉的实在体;第三,人类和动物的对比和相通性,通常通过动物贬低人物,凸显人的动物性。文学作品中的动物发挥多重功能。动物可以是一面镜子,反射、折射人类的悲与喜、丑与美;动物是一扇窗户,透过它可以窥看历史沧桑变迁、审视当下真实人类图景、展望世界未来愿景;动物可以一个桥梁,是联结人与人、男性与女性、种族与种族、国家与国家、人与自然的纽带;动物是武器,是挞伐人性之恶、人心之丑、社会不公的长矛和利剑。由上可知,文学动物学批评以文学动物为切入点,为文学研究提供新的视角,也是一种方法论,是在西方多种批评方法相互碰撞并借鉴吸收动物学方法的基础上形成的一种新的用于研究文学的批评方法。文学动物学批评是一种文学批评方法,主要以动物为切入点,解读、分析、阐释和评价文学作品,研究作品中的动物书写、动物种类、动物再现、动物功用、动物文化、人与动物之间的关系以及作家在作品中呈现出的动物观等。二、文学动物学批评的基本观点、研究内容和研究策略古今中外文学作品中的动物犹如满天繁星,数不胜数,它们在各自的位置和轨道上释放着光芒。文学世界中的动物都具有自身价值,主要体现在营造作品情景、反映社会语境和呈现作家心境,以及突显作品的语言艺术、叙事格调和文化内涵上,这是文学动物学批评的最基本观点。文学动物学批评者认为文学动物的运用同人类文明进程、社会文化、时代特征紧密相关,往往具有结构性特征和“进化”规律。另外,文学动物学批评者认为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的动物形象,但同一种类动物往往具有相似的文化指涉,动物意象的独特性和相通性值得关注。文学动物学批评兼容并包,不排斥其他相关文学批评、理论观点,但亦保持一定的独立性。文学动物学批评关涉一切文学动物现象,既秉承又超越传统,对动物象征、隐喻等保持关注的同时,尝试新的研究内容和批评话语,以动物为切入点探讨文明、文化、身份、性别、种族、伦理、种际、权力、叙事等议题。多学科和跨学科视野下的文学动物学批评需在以下领域开展探索性工作。第一,文学和动物学的互动关系研究,尤为关注动物学知识在文学作品中的呈现,以及这些知识体现出特定时期人与动物之间的关系模式、文化内涵及其深层次原因;第二,动物在文学中的进化及其表征,尤其参照狩猎文学、旅行文学考察从殖民主义到全球化进程中人与动物关系的嬗变。由一开始的原始文明,到农耕文明,工业文明,再到现在的后工业文明,人类对动物的态度发生了由崇拜到依靠,到暴力利用,再到保护、欣赏和敬畏的转变。文学动物学批评注重结合西方白人对动物世界的殖民,揭示工业现代文明的暴力本质及其暴力的多种形式。第三,动物修辞、动物意象使用的文化意蕴和内在规律,或者是,影响作家使用特定动物意象的因子研究。经济因素、政治因素、审美标准、饮食结构、伦理观念、生态意识的变化,都会影响人与动物关系的变化,这些因子在文学作品中的呈现方式是文学动物学批评的重要内容。第四,人与动物之间的种际交流、伦理关系研究,割裂人与动物的联系会导致伦理问题,尝试跨越人与动物的种际疆界也会诱发伦理问题。第五,动物意象政治和文化内涵研究,考察动物在他者身份建构的作用,以及动物他者和人类他者的勾连研究,旨在进行文化反思,打破人类中心主义、男性中心主义、白人中心主义、物种主义等,维护和弘扬环境正义、生态正义、社会正义思想。第六,特定动物在不同文化中的再现对比研究,同一动物在不同时期文学中使用的蜕变研究,揭示其内在规律,将动物形象气质和品格结合起来。第七,动物、性别与种族关系研究。人与动物、男性与女性、白人同其他种族之间的二元对立使动物与女性、其他种族等他者形象自然地联结在一起,这也是文学作品的常见主题,将成为文学伦理学研究的重要层面。第八,文学作品中的动物诗学研究以作家的动物思想和动物观作为研究对象,是文学动物学批评的重要内容。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文学动物学批评者主张从不同层面解读文学动物。本人借用日本教育家佐藤提出的“蚂蚁之眼”“蜻蜓之眼”“飞鸟之眼”三种研究视角,分别对应微观、中观和宏观研究。蚂蚁之眼视野最窄,是指研究者聚焦于文学文本中的动物个体,考察动物在突显语言风格、人物塑造、情绪表达等方面的修辞性用法,它也可能是自然环境、故事情景描写的必备元素,还可能是主题表达、故事发展的核心要素。譬如,研究中国古代诗歌《诗经》或英国莎士比亚《威尼斯商人》中的动物修辞和动物场景需要对具体描写进行较为细致的解读,便属于“蚂蚁之眼”式的研究。蜻蜓之眼视界相对开阔,具体指对一个作家几部作品中的动物意象进行研究,对不同作家涉及同一动物意象的两部作品进行比较研究,或者采用同一视角对几部作品中的动物进行解读,揭示作家通过动物意象表现出的创作技巧、写作风格、伦理思想、动物诗学和审美倾向,探索作家运用动物的内在原因和创作旨趣等。对爱伦·坡《黑猫》、乔伊斯·欧茨《白猫》、多丽丝·莱辛《特别的猫》的猫意象对比研究就属于“蜻蜓之眼”式的研究。飞鸟之眼更强调视野更宽、视域更广的宏观研究,将动物研究置于整个人类发展和历史进程中,强调在人类文化的整体框架下的对比性研究,不同国家同一动物的对比研究,不同历史阶段文学中的动物意象研究等,也包括某一特定历史时期或文学阶段、某一国家或区域的文学中的动物意象研究,还包括某一种或一类特定动物的研究。比如,海明威小说中的动物意象、英语文学中的鲸鱼意象研究等话题都属于“飞鸟之眼”式的研究。需要指出的是,在具体批评实践中,研究者可能会侧重于某种研究视角,但同时又会参照其他视角,因为三种视角本身相辅相成,不可分割;只有实现点线体的结合,相关研究定位才更精准,表述更科学,推理更严谨,结论也才更令人信服。同自然界中的动物都处于一个整体的生态系统一样,文学中的动物也处于大的叙事系统之中。文学动物学批评强调对文学动物在叙事中结构的分析,倡导借鉴结构主义的基本研究方法,强调从整体性、关系性和消解主体等层面开展动物研究。首先,文学动物学批评强调动物形象的系统性研究,达到整体大于部分之和的效果,避免盲人摸象。整体性的文学动物学批评方法要求研究者首先立足于某个作家所有重要作品,考察作品中的动物群像,开展整体性研究。比如,莎士比亚戏剧中涉及近百种动物形象,如果仅仅立足于一部作品,研究者看到的更多的是明喻、暗喻、夸张、拟人等修辞性的运用,但如果立足于莎翁整个文学世界,我们不禁要问,这么多动物形象的运用,难道仅仅是为了修辞的需要?事实上,莎翁作品中的动物形象不仅种类繁多、而且价值意蕴也丰富多元,不仅体现了他高超的叙事技巧、妙笔生花的叙事功力,也呈现出他个人,乃至以人文主义精神为圭臬的整个文艺复兴时期英国社会民众对动物的态度,不禁有浓烈的伦理内涵,而且体现出一定的环境意识和生态思想。其次,研究者应立足于特定时代,对同时期作家作品中的动物群像进行系统性研究。每一时期都因社会政治、经济背景、思潮等而体现出一定的时代精神,在动物形象研究中参照当时的社会宏观背景非常必要,也很重要。比如,立足于浪漫主义时期,探讨英美浪漫主义诗人最喜爱运用的动物有哪些,不难发现飞鸟是此时期最盛行动物意象,这为挖掘动物意象深层次内涵提供了重要参照系。第三,不同时代、不同国家的作家笔下的同一动物意象的比较研究。对同一种动物的历时性和共时性研究,有益于探寻动物蕴含的人类的共同文化记忆和文化嬗变。比如,对世界文学中的狼意象进行比较性研究,有利于探讨远古时期,人类对狼的恐惧这一共同记忆,但不同时期文学作品中狼意象的内涵有发生变化,差异较大。文学动物学批评特别注重动物研究的多学科性和跨学科性,尤其是生物学、动物学、哲学、伦理学、心理学、符号学等相关论述或概念都可运用到文学动物学批评中。亚里士多德、笛卡尔、边沁、康德、德里达等哲学家,弗洛伊德、荣格等心理学家,达芙妮·谢尔德里克(Daphne Sheldrick)、辛西娅·摩斯(Cynthia Moss)、盖伊·布兰德肖(Gay A. Bradshaw)等动物学家有关动物研究的很多论述都可以运用到文学动物研究中。比如,布兰德肖提出的“动物创伤”、动物创伤后应激障碍就可以用来分析故事呈现出的动物创伤心理和行为,加拿大作家芭芭拉·高蒂的《白骨》就是借用动物创伤进行分析大象心理的范本。布兰德肖提出的“跨物种心理学”探讨人与动物心理活动的相似性和相通性,可以借用到作品中探讨动物创伤、动物伦理、动物主体性话题,这体现了动物学、心理学和文学的多学科和跨学科性。托马斯·西比奥克(Thomas Sebeok)提出的动物符号学主张将探讨作品中动物的符号意义,同时考察人与动物之间的非语言符号交流,这为探讨人与动物之间的关系提供了重要视角。[2]20文学动物学批评者倡导从动物学的角度研究文学动物,通过挖掘文学作品的动物学知识,考察作家、作品所处时代人与动物关系的普遍意义和文化内涵。比如《白鲸》《野性的呼唤》《狼图腾》中到底蕴含着怎样的动物学知识和动物文化值得探讨的话题。文学动物学批评者倡导用动物学的研究思维研究文学动物。动物学研究现实世界上动物内部结构、种类特征、动物习性、进化过程、动物行为等,文学动物学则研究文学世界中动物的行为特征,动物的使用原则、内在规律、进化以及动物的文化特征等。三、文学动物学批评的核心概念文学动物学批评独立的批评话语的建构依赖于对该学说核心概念的界定和梳理。根据已有研究,并在借鉴哲学、动物学、心理学、叙事学、符号学等相关论述的基础上,本人引入以下八个概念:动物修辞、动物叙事、动物机器、动物伦理、动物创伤、动物凝视、生成动物、动物符号、客迈拉动物。动物修辞是一个笼统概念,指各种运用动物形象更好地实现表达效果的语言运用方式,包括动物隐喻、动物拟人化(anthropomorphism)、动物通感等等,既包括语言运用,也涉及叙事模式。在文学作品中,修辞性动物散落在广袤的文学世界里,构建了独特的动物景观。动物修辞是文学动物学研究的重要对象,个体或数量较少的动物修辞用法似乎缺乏研究价值,但是如果能以整体的理念加以横向或纵向研究,便能挖掘到很多价值。很多作家都采用动物拟人化这一写作手法,因为通过动物可以刺破人类文化的外壳、礼仪的粉饰、道德的束缚和文明社会的种种虚伪的表象。文学动物学批评倡导用整体主义的研究方法探讨动物修辞的文化功用。动物叙事是指在文学作品中动物发挥基础性作用或核心功能的叙事模式。动物叙事有狭义和广义之分。狭义的动物叙事是指完全从动物的视角展开故事,如加拿大小说家芭芭拉·高蒂的《白骨》、印度作家R.纳拉杨的《迈古迪的老虎》等。广义上而言,只要动物在故事进程中发挥较为重要的作用,或一以贯之地推动故事发展、或反复出现辅助于人物塑造、或有利于主题呈现,这样的叙事模式也可称之为动物叙事,如南非作家J.M.库切中的《耻》。动物叙事策略可以实现文学、叙事学等的对话和融合,是文学动物学批评的重要层面。动物机器由笛卡尔最早提出。笛卡尔认为动物没有语言,没有情感,没有意识,不能思考,没有知觉,不会感知疼痛,同冷冰冰的机械并无差异。[3]笛卡尔动物机器的观点对西方人与动物之间的关系产生了深远影响,成为西方白人毫无节制地利用、宰杀动物的托辞。动物机器思想同人类中心主义、物种主义、种族主义具有内在一致性,划分了人与动物不可逾越的壕沟。在文学动物学研究和批评中,完全否认动物情感、语言,甚至感知痛苦能力的形象刻画可视作动物机器。完全聚焦于动物的经济价值,将动物物化的行为模式也是动物机器思想模式。研究者探讨动物意象体现出的动物机器思想,由此探讨人与动物的疆界以及如何处理人与动物之间的关系等话题。文学动物学批评中的“动物符号”源于动物符号学,有三层内涵:第一,动物符号指非人动物是一种纯粹的意义来源,是一种客体再现;第二,动物符号指动物与动物之间进行交流的符号;第三,动物符号指动物与人之间的交流方式和符号。西比奥克认为,人类同外界交流具有两个互相支持的模式系统,一个是人类特有的作为人类符号的语言,一个是作为动物符号的语言。[2]119人类是具有两个层次的生物;作为生物学的有机体,人类通过视觉、味觉、嗅觉、触觉、身体活动和所有相应的感受,与其他生物和自然环境交流;作为高层次的文化生物或有智力的生物,人类具有言语和文字的能力,得以发现和描写上述感受,并进行传递和评价,语言符号是人类相互交流最快捷、最有效的方式。动物符号为全面分析文学作品中的动物意象、人与动物之间的关系提供了重要视角。动物符号在文学动物学批评中具有广泛的应用价值,可以从符号学的角度直接被用来分析作品中的动物,也可以被用来分析作品中人与动物的交流、互动等。动物伦理是指人类在处理自身与动物关系的过程中引发的伦理问题。动物伦理其内涵可分为几个层面,第一,它指人类在处理自身与动物关系时表现出的对动物的态度,做出的是非判断等等;第二,人和动物之间的关系跨越了种际界限,造成人类社会伦理的僭越;第三,很多动物也有特定的生活方式,也有家庭伦理,同一动物物种或不同物种之间也可能存在相关的伦理,其也可称为动物伦理。动物伦理是文学动物研究和批评的重要视角,具有广泛的应用价值。动物创伤是指因动物引发的创伤,是动物行为学在近些年的新成果、新发现。一般而言,创伤仅仅被用来分析客观事件和情境给人造成的心理和精神创伤。事实上,创伤不是人类特有的,很多动物尤其是那些社会性动物也有情感,也会产生创伤。动物创伤一般指人类行为或活动对动物造成的肉体和精神的创伤,也可以指动物的痛苦、死亡给人类造成的心理创伤。动物创伤承认动物主体的基础上,强调动物的情感能力、记忆能力等等。动物创伤为研究文学作品中的动物行为和动物心理提供了一个重要视角,也对作家的动物形象塑造有启迪作用。动物凝视这一命题源于德里达在浴室被猫注视产生羞耻感后,对人类和动物关系的哲学思考,该概念源于南非西开普大学教授温蒂·伍德沃德在专著《动物凝视:南非叙事中的动物主体性研究》。长久以来,西方哲学将动物置于人类支配和利用的位置。凝视是权力运作的一种形式,蕴含着主体与客体、控制与被控制的二元对立关系。动物凝视是动物对人类作为主体一直将动物作为凝视客体的反凝视,是“积极肯定自我主体性的生命发出的凝视”[4]。动物凝视赋予了动物主体性,甚至颠覆了人与动物之间的主客体关系。动物凝视现象在文学作品较为常见,在具体语境下,可用来分析作为他者的动物、女性、黑人对人类、男性和白人主体的质疑和挑战。生成动物借鉴是法国哲学家吉尔·德勒兹和菲力克斯·瓜塔里在《千高原》以及大卫·艾布拉姆在《生成动物:地球宇宙论》所提出的概念。前者从权力维度探讨,而后者则从生态和谐角度探讨动物。文学动物学批评中的生成动物借鉴以上两方面内涵。生成动物并非真正的变成了某种动物,而是在心理上或行为模式上,向某种动物无限靠近的过程。生成动物让出于边缘的他者逃逸出循规蹈矩的传统角色。父权社会中的女性他者、文化冲突中的民族他者、殖民语境下的种族他者、人类中心主义视角下的动物他者都可以通过生成动物的过程找到逃离压迫的“逃逸路线”[5]。在文学作品中,生成动物是一种普遍现象,被压迫的他者往往表现出对同时弱者的动物表现出同情,形成命运的共同体;另外,生成动物意味着像动物一样思考。生成动物这一概念为动物研究和批评同其他批评视角的交汇与融合搭建了桥梁,可以非常自然地将女性主义、后殖民和生态批评的相关观点运用到动物研究和批评中。客迈拉本是希腊传说中拥有狮头、羊身、蛇尾的吐火怪兽,现在是生物学上的常用术语,也是在生物界非常普遍的自然现象。“客迈拉”一般意译成“嵌合体”,主要指人兽混血动物,现在也泛指来自不同个体的生物分子、细胞或组织被结合在一起的生物体。基于文学想象或现代生物技术、科学技术的客迈拉打破了人类和其他动物物种无法跨域的界限,从根本上颠覆了传统上人与动物的等级秩序。文学动物学批评借助该概念分析文学作品中被赋予了明显的其他动物形体或特性的人物形象,该概念跨越了人与其他动物不可跨越的鸿沟,颠覆了人与动物不可跨越的种际界限。英国作家赫伯特·乔治·威尔斯的《莫罗博士的岛》、加拿大作家玛格丽特·阿特伍德的《羚羊与秧鸡》就将客迈拉这一形象传达地特别充分。综上所述, 动物研究和批评已成为21世纪文学批评的一支重要力量,表现出空前的活力和广阔的发展空间。文学动物研究在中西方已经取得一定成就,视角多元、内容丰富,涉及面广,将其作为一种专门的学问进行探讨的时机已经成熟,但是没有一种现有的文学研究方法或理论能囊括文学动物的研究内容和策略,至今也没有学者尝试系统总结已有的文学动物研究,因此弥补这一空白,将动物研究上升到理论高度,探索、建构新的文学批评方法论对文学动物研究具有重要意义。文学动物学批评以文学动物为批评对象,从跨学科和多学科的多元视角研究作品中的动物,探讨动物所体现出的叙事策略、形象建构模式、文化内涵,必将重构文学研究的版图,赋予原本很多被忽视的动物形象和动物文学文本焕发出新的活力和内涵。参考文献:[1] 姜礼福. 动物与帝国主义:英语文学中的后殖民动物研究[M]. 南京: 南京大学出版社, 2013: 2.[2] SEBEOK,:An Introduction to Semiotics[M].Toronto:University of Toronto Press,1994.[3] CALARCO,MATTHEW,PETER ATTERTON. Animal Question in Continental Philosophy∥MATTHEW CLARCO,PETER Philosophy:Essential Readings in Continental Thought[M]. London:Continuum,2006:XVI.[4] WOODWARD, WENDY. The Animal Gaze: Animal Subjectivities in Southern African Narratives[M]. Johannesburg: WITS UP, 2008: 1.[5] 姜礼福. 猫与女性的命运共同体: 论欧茨《白猫》中的“凝视”[J]. 当代外国文学, 2015(3): 20—25.
文章来源:《动物学杂志》 网址: http://www.dwxzzzz.cn/qikandaodu/2020/1010/347.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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